一书，全面解读了建设工程领域合同效力、工程价款、工程期限、工程质量、优先受偿权、实际施工人等热点问题，分析典型案例，解读人民法院改判案例中的焦点问题，深度解读裁判文书。基于此，作者团队推出
涉案建设施工合同因为违反了法律的禁止性规定，被判令无效，双方就已完工程进度款或者已竣工验收工程的价款数额、给付时间和违约责任所签订的协议是否也随之当然被确认无效?这些协议有没有独立性?其效力该如何认定?
2004年12月，江苏省苏中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苏中建设集团)向新疆水清木华置业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水清木华公司)出具承诺书，作出该公司若能够中标新疆水清木华精品社区工程将保障“人、财、物”等方面的承诺。2005年4月，双方签订协议书，约定由苏中建设集团承建水清木华精品社区项目。2005年5月24日至6月7日，双发签订四份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2005年11月，水清木华公司向苏中建设集团发出中标通知书。
2006年1月4日，双方签订《付款协议》，约定水清木华公司应付80%工程款的期限。2006年12月，涉案所有工程完工验收合格，双方办理工程交付手续。2007年11月14日，双方签订《协议书》，预结算工程总价暂定15600万元，水清木华公司于2008年5月31日之前结清余款。
2015年5月，水清木华公司出具证明，该工程决算总额为144627933.02元，工程款已全部付清。苏中建设集团向一审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水清木华公司向苏中建设集团支付工程欠款利息及违约赔偿金合计31069450.20元。
法院认为双方签订的补充协议及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排挤其他投标人的公平竞争，损害其他投标人的合法权益，违反了法律的禁止性规定，当属无效。
最高院二审认为，《招标投标法》主要调整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缔约过程，但针对已完工程价款的数额、给付期限及违约责任的约定，显然已经超出了《招标投标法》的调整范围。对已完工程进度款或者已竣工验收工程的价款数额、给付时间和违约责任的约定，在性质上，它可以脱离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而独立存在，即便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被认定无效，工程款支付协议应认定为有效协议。
本案的争议焦点系苏中建设集团与水清木华公司签署的建设施工合同因为违反了《招标投标法》的禁止性规定被法院判令无效。发包人与承包人对已完工程进度款或者已竣工验收工程的价款数额、给付时间和违约责任所签订的协议是否也随之无效抑或这些协议具有独立性，其效力该如何认定的问题产生争议。
一审认为案涉补充协议及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因违反《招标投标法》强制性规定，当属无效。双方当事人分别签订的《付款协议书》及《协议书》，系对双方之间的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付款方式来进行的约定，属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组成部分，因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而亦当属无效。
二审法院完全推翻了一审法院对此问题的认定，指出对已完工程进度款或者已竣工验收工程的价款数额、给付时间和违约责任的约定。在性质上，它可以脱离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而独立存在，应认定为有效协议，苏中建设集团有权据此主张违约责任。且在二审判决中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的闸释，对于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被判定为无效的情况下如何认定工程款支付协议性质及效力具备极其重大指导意义。
最高人民法院指出，建设工程中事关当事人权利义务的核心条款是工程结算。建设工程系持续性合同，当事人往往在完工或者施工全套工艺流程中达成工程款支付协议，与原本的施工合同约定的工程款支付方式、支付时间和进度等可能有出入。对已完工程进度款或者已竣工验收工程的价款数额、给付时间和违约责任的约定，对此观点不一。有的观点认为这类协议系对双方之间的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付款方式来进行的约定，属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组成部分，会因为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无效而被认定为无效。也有观点认为，针对已完成的支付款协议系双方对应付工程款到期债务的确认，是具有债权债务清算性质的协议，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之间相互独立，不因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无效而无效。《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解答》第7条亦对结算协议的独立性作了简单认定，合同履行完毕后当事人达的结算协议具有独立性，施工合同是否有效不影响结算协议的效力。
首先，本案中的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违反了《招标投标法》强制性规定，在涉案工程确定中标人之前，苏中建设集团向水清木华公司作出承诺，双方对工程实质性内容做谈判，另行签订补充协议并最终订立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排挤其他投标人的公平竞争，损害其他投标人的合法权益，违反了法律的禁止性规定，当属无效。
其次，案涉工程部分完工时或工程完工验收后双方订立的工程款支付协议在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被认定无效的情况下，其效力该如何认定是本案的争议焦点。一种观点认为，双方之间关于已完工所订立的工程款支付协议，其实属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组成部分，那么依据《合同法》的相关规定，主合同无效，从合同也应当被认定为无效，因此本案中的三份协议书均应当被认定为无效。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案涉工程部分完工时或工程完工验收后双方订立的工程款的支付协议属于当事人之间所形成的新的合意，独立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不因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无效而被认定为无效。而在本案中，最高人民法院认为，案涉工程部分完工时或工程完工验收后双方订立的工程款的支付协认在合同无效的情况下，应被解释为双方关于合同无效后不当得利返还范围、期限及违约责任的约定，不属于《招标投标法》的调整范围，在性质上独立于无效的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不受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影响，应认定为有效。
最后，作者觉得，对该类工程款支付协议效力的认定，应该全方面分析协议内容所反映出来的当事人之间权利义务关系性质及与施工合同之间法律关系来做综合认定。如果协议内容是发包方和承包方对于既存债权债务关系的清理，具有独立性，该协议不因建设施工合同的无效而无效。如果针对已完成工程款支付协议属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的一部分，其内容是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关于工程款支付内容的重申或者强调，那么这时候该类工程款协议就属于从合同，其效力应当从属于主合同即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
本案中，案涉工程部分完工时或工程完工验收后双方订立的工程款的支付协议，最高人民法院认为，其在性质上独立于无效的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不受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影响，应认定为有效。在该三份工程款支付协议被认定为有效的基础上，守约方要求违约方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支付协议中约定的违约金和利息，法院应当予以支持。具体到该案，苏中建设集团向水清木华公司主张的利息损失是基于水清木华公司未及时足额向其支付工程款，占用资金期间给其造成的损失，该利息损失是工程款的法定孽息，属于工程款的组成部分。苏中建设集团应当获得的工程款利息损失与水清木华公司未及时支付工程款之间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水清木华公司应当向其支付。发包人陷于迟延并就已经迟延的工程款约定给付期限和违约责任的情况下，认定该协议有效并使违约方承担对应的违约责任，不仅是对不当得利之债守约方损失的填补，而且有利于实现当事人的利益平衡，同时也是诚实信用原则的体现。
1. 在面对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况下，对于工程款支付协议的效力应该全方面分析工程款支付协议内容所反映出来的当事人之间权利义务关系性质及与建设工程项目施工合同之间的法律关系来做综合认定。
2. 如果是部分完工时或工程完工验收后双方订立的工程款支付协议，内容上属于发包方和承包方对于既存债权债务关系的清理，具有独立性，该协议不因建设施工合同的无效而无效。
3. 认定部分完工时或工程完工验收后双方订立的工程款支付协议有效并使违约方承担对应的违约责任，不仅是对不当得利之债守约方损失的填补，而且有利于实现当事人的利益平衡，同时也是诚实信用原则的体现。
本文节选自作者团队出版的《建设工程案件争议焦点——最高人民法院改判案例深度解析》一书
陈加曹，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浙江省律协建设工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浙江省工程建设法学会常务理事，主要是做建设工程、公司和金融诉讼业务。
林维钢，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杭州律协建设工程专业委员会委员，浙江省工程建设法学会理事，主要是做建设工程与房地产业务、公司业务及刑民交叉业务。
朱传帅，浙江泽大律师事务专职律师，华东政法大学商法方向法律硕士，主体业务领域为民商事争议解决、公司法律业务及建设工程与房地产业务。
吴家骅，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浙江理工大学经济法方向法律硕士，主体业务领域为民商争议解决及建设工程房地产类法律业务。
詹刚，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经济法方向法律硕士，主体业务领域为建设工程、公司及金融法律实务。
叶钲茹，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浙江工商大学法学硕士，主体业务领域为民商事争议解决、政企法律顾问、知识产权。
黄瀚亮，浙江泽大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浙大城市学院法学学士，主体业务领域为建设工程纠纷、民商事争议、企业法务。
拥有资深建筑工程与房地产业务专家和高效的专业律师团队，服务众多大型房地产企业、建筑公司、政府部门，团队律师依托在房地产与基础设施领域积累的丰富执业经验，深刻理解客户的商业需求，为客户提供务实、专业的法律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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